书画作品:于希宁玉兰图
大家好,鲁迅先生与版画「鲁迅对版画的影响和设计」很多人还不知道,现在让我们一起来看看吧!
卡尔·施特恩海姆编年史插图(之一) 麦绥莱勒(比利时)
作为文学家的鲁迅,深谙美术,尤其喜爱版画,在他生命最后近十年的时间里,他将全部心血倾注在中国新兴版画的事业中,成为中国新兴版画之父,并亲自培育出一个版画群体,这在中外艺术史上是十分罕见的。
1936年10月2日,“全国第二回木刻流动展览会”在上海八仙桥青年会举行, 10月8日是展览的最后一天。下午3时许,鲁迅只身来到会场,仔细观看了300幅木刻作品,并与青年木刻学子畅谈了3个多小时。有些作品把劳苦大众刻成头小手大,过分夸张,他看后指出:“……不要把劳动人民刻成是无头脑、无知识的。刻劳动者头小而臂粗,看后有‘畸形’之感。劳动者是有头脑的,手是有力量的。画工农劳苦大众,要画得好看些,不要把他们的形象画得那么凶恶、野蛮。农民是纯厚的,不必把他们涂得满脸血污,矫揉造作。 ”当看到李桦的88幅连环画,他说:“真是洋洋大观! ”环顾四周,看着越来越多的人群又继续说道:“我认为连环画无须乎这么多的,有二三十幅就够了,只要集中表现几件事,能突出主题就好,多产未必都是杰作,短小精悍往往比鸿篇巨制更有力。 ”他眯着眼睛,仔细端详一会,幽默地说:“真是奇怪得很,怎么他刻的人物通通都是额门这么低的?难道广东人的额门都是那么低的么? ”他知道李桦是广东人,所以转过身来望望身边的陈烟桥和黄新波说:“你们两个都是广东人,可额门都没有这样低呀! ”又笑着接着说道:“表现同一个主人公,但张张样子却不相同?这就说明技巧不够,想画好也无办法,那是力不从心。所以我们一定要打好基础,画好素描,对形象要小心观察,多做写实功夫。有时可以刻一下风景、静物,作为练习技巧的方法。 ”对模仿外国版画的倾向他也提出了批评:“要借鉴外国人的作品,但借鉴、学习之后要消化。现在有些人学习外国的东西,没有保持自己的特点,结果刻的人物刻得像个外国人,这是受外国的影响,与写实有关系,要注意不要过分夸张,夸张过分,反变成空虚……”最后,大家围坐在一起继续聆听鲁迅的真知灼见。是日,是离他逝去的前11天。
对于中国新兴版画萌芽期的木刻创作,鲁迅像园丁一样精心培育,热情助阵和扶植。他自费出版外国版画集,为青年提供借鉴的范本,同时又告诫青年要打好素描的基本功,要多画速写、多观察、多体验。他在《一八艺社习作展览会小引》中这样写道:“中国近来其实也没有什么艺术家。号称‘艺术家’者,他们的得名,与其说在艺术,倒是在他们的履历和作品的题目——故意起得香艳、飘渺、古怪、雄深。连骗带吓,令人觉得似乎了不得。然而时代是在不息地进行的,现在新的、年轻的,没有名的作家的作品站在这里了,以清醒的意识和坚强的努力,在榛莽中露出了日见生长的健壮的新芽。”
伊索寓言——狗、公鸡和狐狸之五 川上澄生(日本)
鲁迅对版画有着异乎寻常的鉴赏力和感受力,他独具慧眼,对世界版画的鉴赏具有一种开放的胸怀和宽广的视野,对西方现代诸流派的艺术同样采取“拿来主义”“兼容并蓄”的态度。他希望“人类最好是彼此不隔膜,相互关心” “用文艺来沟通” 。1936年他在《苏联版画集》序中指出:“它不像法国木刻的多为纤美,也不像德国木刻的多为豪放,然而它真挚、却非固执,美丽、却非妖艳,愉快、却非狂欢,有力、却非粗暴,但又不是静止的,它令人觉得一种震动——这震动,恰如用坚实的步伐,一步一步,踏着坚实的广大的黑土进向建设的路的大队友军的足音。 ”
鲁迅编印的《引玉集》 《凯绥·珂勒惠支版画选集》 《苏联版画集》成为木刻青年的指路明灯,成为学习的经典范本。 《凯绥·珂勒惠支版画选集》是1933年鲁迅为纪念这位德国女版画家七十寿辰而自费编印出版的,出版后又托人遥赠给凯绥·珂勒惠支本人,同时还托冯雪峰将这本画集转赠给在延安的毛泽东同志。鲁迅对版画的传播和宣传用心良苦,他希望中国有更多的人能认知版画,热爱版画。他对版画的热爱、倡导、扶植,不仅仅影响了青年版画学子,同时也影响了那一代政治文化精英们。毛泽东、周恩来、宋庆龄、陈毅、郭沫若、胡风、叶圣陶、郁达夫、萧乾等人都十分喜爱版画,都是版画的“粉丝” ,都很支持版画的发展。毛泽东同志后来曾对延安的木刻作者谈及版画,表示自己虽然不懂木刻的道理,但很喜欢看木刻;周恩来同志对新兴木刻给予极大的关怀和具体的指导。
波斯诗人哈菲兹《抒情诗集》首页(套色木刻) 毕珂夫(苏联)
鲁迅既是近代中国第一个版画鉴赏家,又是第一个版画收藏家。他不仅收藏了中国萌芽时期大量的木刻,还收藏了苏联、日本等十几个国家的原拓版画近2100余幅,数量惊人,热情感人。他托柔石收藏了德国的版画,托曹靖华收藏了苏联版画。有一次,他面对曹靖华千辛万苦从苏联带回来的100多幅手拓木刻兴奋不已,他深深吸了一口烟,用手轻轻向空中一挥,用深沉而坚定的音调说:“……真难得呀!现在手头中有100多幅苏联名艺术家的手拓木刻,这是目前中国谁也没有的,这是很珍贵的。现在的问题是,在这险恶的环境里,如何尽一切可能,把它尽快地印出来,传开去……”一年之后, 《引玉集》出版了,是他托人送到日本去印刷,全部为手拓原本,以珂罗版印刷了300册,其中50册为纪念本,不发行;其余250册为销售册,由上海内山书店代售。鲁迅的收藏具有高尚的艺术情怀、伟业的担当和革命崇高的信仰。
在鲁迅病重卧床之际,他已不看报、不读书了,只是安静地躺在床上,凝视墙上的版画或翻阅床边的版画。其中有一幅版画他爱不释手,这是一幅苏联版画家毕珂夫为14世纪波斯抒情诗人哈菲兹诗集首页刻的木刻插图。哈菲兹咏叹青春与爱情,歌唱民主与自由,而这幅木刻刻画了一位拿着诗集的行吟诗人在凝神沉思,一位长发飘飘的少女健美而意气风发,浑身散发出青春的活力,她脚下的玫瑰怒放,绽放出生命与爱情的热度。在鲁迅弥留之际,他在做最后的呐喊,发出对青春爱情无限眷恋之情,用灵魂做最后的告别……
自画像 凯绥·珂勒惠支(德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