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今书画鉴定专家
大家好,云冈石窟一些石佛身上密集的凿孔是怎么来的呢「云冈石窟开凿」很多人还不知道,现在让我们一起来看看吧!
山西大同,塞北明珠。它有两张耀眼的名片,一是优质煤炭,二是云冈石窟。
相对于百里矿山、万里煤海,世人更看重的,是大同古城“三代京华、两朝重镇”这样悠久的历史和灿烂的文化,尤其是云冈石窟,更是雁北人民的精神高地。
云冈石窟“露天大佛”
云冈石窟,位于山西大同西16公里的武周山麓,东西绵延一公里,是我国早期石窟艺术的杰出代表,体现出十分浓烈的中国皇家政治色彩和民族特色,不仅具有无与伦比的科学、历史和艺术价值,也是研究中国古代,尤其是北魏年间政治、经济、文化、历史的珍贵资料。
云冈石窟,我曾经去过几次。在参观过程中,我发现好几座大佛身上都有很多凿孔,给人一种异常突兀的感觉。这些孔洞,或大或小、或疏或密地在大佛身上排列着,与整体环境极不和谐。
云冈石窟石佛上布满了凿孔
一开始我很疑惑,不明白石佛身上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孔洞。后来慢慢了解到,这些孔洞其实是云冈石窟一千五百多年间,屡建屡毁,屡毁屡建,经历的无数次血与火考验的真实记录,也是中华民族千百年来的苦难史和奋斗史的一个缩影。
震撼心灵的昙曜五窟说起云冈石窟,必须得先说昙曜五窟。
2001年,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将云冈石窟列入世界文化遗产名录,作出这样的评价:“位于山西省大同市的云冈石窟,有窟龛252个,造像51000余尊,代表了公元5世纪至6世纪时中国杰出的佛教石窟艺术。其中的昙曜五窟,布局设计严谨统一,是中国佛教艺术第一个巅峰时期的经典杰作。”
我在云冈石窟“露天大佛”前的留影,那一年我18岁
上面这张照片,是我第一次去云冈石窟时,在昙曜五窟最著名的“露天大佛”前拍摄的。那一年我18岁,刚念完大学一年级。
那个时候的我,眼里看到的云冈石窟,不过就是一个旅游景点,或者一尊尊大大小小的石头佛像。
后来,随着年龄的增长和社会阅历的不断加深,再次邂逅云冈石窟,佛的概念一点一点淡化,而内心的惊叹却与日俱增。
参观云冈石窟
直到今天,我仍然无法把这座鬼斧神工般的云冈石窟,与曾经居于“幽都之北,广漠之野”“无城郭,逐水草”的鲜卑游牧民族联系起来。
我一直在想,如此精美绝伦、雕饰奇伟工的摩天大佛,如此规模宏大、价值丰富的浩瀚工程,该是一些怎样的能人异士,用怎样的思想、怎样的信念才能完成呢?
主持建造云冈石窟的人,据《魏书·释老志》记载,叫昙曜。
昙曜,是北魏时期一位得道的高僧,学识渊博、操行端正,恰逢一个对佛十分用心的文成皇帝拓跋濬。
云冈石窟昙曜雕像
文成帝即位第二年(即兴安二年,453年),便把昙曜从中山(今河北定州)召至平城(今山西大同),奉以师礼,并任命他为沙门统,掌管全国佛教事务。
《魏书·释老志》中这样记载:和平元年(460年),昙曜对文成帝说,他要“于京城西武州塞,凿山石壁,开窟五所,镌建佛像各一”,得到了文成帝的大力支持。
自此,在昙曜主持下,来自山东、河北,特别是来自西域、北凉的能工巧匠云集武州山上,开始用他们的智慧和血汗来建造这座不朽的人类艺术之宫。
昙曜五窟
这就是著名的昙曜五窟,即现在云冈石窟群中第16、17、18、19、20窟。经多方考证,学界普遍认为系云冈第一期工程,
这五尊佛像,“高者七十尺,次六十尺,雕饰奇伟,冠于一世”,特别是第20窟的“露天大佛”,更是云冈石窟最具代表性的旷世佳作,将拓跋鲜卑的剽悍与强大、粗犷与豪放、宽宏与睿智的民族精神表现得淋漓尽致、出神入化,给人以心灵的震撼。
为什么要修建云冈石窟公元1世纪,佛教开始传入中国。
据东汉《四十二章经》,汉明帝刘庄听说西域有神,其名曰佛陀,感觉兹事体大,便派遣大臣去西域求经,并于永平十一年(68年)在洛阳建立了第一座寺庙——白马寺。
洛阳白马寺
佛教刚传入之时,并不被国人所接受,既无人信奉,更无人出家当和尚,寺院只是作为外国人朝拜,或是歇脚的地方。
到了魏晋时期,由于社会动乱,民不聊生,佛教宣扬的“苦的根源”“善恶因果”“轮回转世”等教义,被深处苦难中的人民慢慢接受,成为精神寄托。
更重要的是,统治者也认识到,佛教是对儒家思想的一个很好的补充,可以更有效地教化民众,更有利于巩固政权。南朝宋文帝就说过:“若率土之滨,皆纯此化,则吾坐致太平,夫复何事!”
云冈石窟:东方佛教艺术的旷世绝唱
所以,这个时期佛教得到大规模发展。唐朝杜牧诗云:“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盖极言南北朝时期,帝王提倡佛教而造寺塔者颇多,以至寺院林立,佛法兴盛。
早在公元261年,鲜卑族即开始接受佛教,是历史上第一个大规模重视佛教的少数民族。鲜卑族建立北魏政权后,便在其都城平城修建了雄伟壮观的云冈石窟。
鲜卑族之所以如此兴师动众,大规模开凿云冈石窟,根本原因就是利用佛教统一民众思想,来达到其实现统治的目的。
云冈石窟
建立北魏政权的拓跋部,原是鲜卑族的一支,《通典·边防典》说它是“别部鲜卑”。
据《魏书·序纪》,这个部落原居于“幽部之北,广漠之野”,即今内蒙古自治区鄂伦春自治旗一带,以“畜牧迁徙,射猎为业”,后来逐渐南迁,“居匈奴之故地”。
一直到魏晋时期,它才和早已进入封建社会的汉族发生联系,这时它还处在原始部落联盟阶段,在政治、经济、文化等各方面都还相当落后。
但是,自拓跋珪创建北魏、移都平城,实行“计口授田”以后,鲜卑拓跋部的部落组织开始解体,走上了以定居的农耕生活为主的道路,并很快全面汉化,由奴隶制度一跃而进入封建社会。
云冈石窟
在拓跋焘时期,北魏相继灭掉了北方残余的割据政权,结束了西晋末年以来北方出现的十六国混乱局面,完成了统一黄河流域的大业。
北魏迁都平城以后,统治者亲自倡导,信奉者痴迷追随,“上有好者,下必甚焉”,使得佛教一时炙手可热,崇佛之风席卷朝野。
当时佛教也在寻找政治上的依靠,他们把皇帝称作是佛祖在人间的代表,皇帝即如来佛祖,北魏统治者很欣然就接受了这一称谓,这样民众就把对佛祖的崇敬很自然地就转移到了皇帝的身上,巩固了其的统治。
云冈石窟
所以,统治者非常重视佛教的发展,大力修建石窟、寺院。当时仅京城僧尼就2000人,寺院100多所。而武周山石窟寺又为皇家佛教活动场所,僧尼众多,寺院相连,闻名遐迩的云冈石窟就在这样的氛围中得以相继开凿。
北魏郦道元在《水经注·漯水》条中曾描述,北魏皇室在云冈“凿石开山,因崖结构,真容巨壮,世法所缔,山堂水殿,烟寺相望。”
云冈石窟
唐道宣《续高僧传·昙曜传》亦记载:“龛之大者,举高二十余丈,可受三千许人,面别镌像,穷诸巧丽,龛别异状,骇动人神,栉比相连三十余里。”
明朝对云冈石窟的“建设性破坏”在1500多年的历史进程中,云冈石窟经历了风雨的侵袭和地震的损坏,但是这种自然损毁,远远不及种种人为破坏带来的损失严重。
自北魏以来,中国社会经常处于周期性的动荡不安之中,狼烟四起,征战频仍,石窟寺院屡遭兵火,损失极其严重。
大同古城
特别是在明清时期,“朱修圐圙,清修庙”,无论是朱明王朝对云冈石窟的“建设性破坏”,还是满清一朝对云冈石窟的“破坏性建设”,都对这座千年宝窟造成无可估量的损失。
有明一代对云冈石窟的破坏,主要有三:建军堡对石窟的破坏,烧荒对石窟寺树木、环境的破坏,张天琳火烧云冈十寺。
据《明太祖实录》,洪武二年(1369),明朝政府在大同建制,设府并“领州四、县七”,至此开始,大同作为明朝北疆之极边,成为拱卫京师的军事堡垒与重要屏障。
大同古城
为抵御蒙古等外敌,明军在长城边墙内大量修建军堡、墩台。据《三云筹俎考·大同总镇图说》,大同镇先后筑大边、二边516.3里,建有内五堡、外五堡、塞外五堡、云冈六堡,计主要城堡72座(其中城20座,堡52座),边墩776座、火路墩883座。
云冈堡的主要建筑,就在云冈石窟群中。先下堡,后上堡,再后又建两道连墙,将云冈石窟一分为三,肢解分割得支离破碎。为了安置士兵,还在石窟上下盖了数百间房舍、暖窑,洞窟也成为饲养战马的马厩、存放粮草的仓库,石窟因此受到极大破坏。
明朝政府在大量修建军堡的同时,为有效抵御蒙古铁骑冲击,还在防线周围执行“烧荒”政策。
云冈石窟
据清朝雍正《朔平府志》载,云冈石窟“由隋唐历宋元,楼阁层凌,树木蓊郁”,到明代,特别是嘉靖年间,每年深秋,草木枯槁后,为防蒙古,便于嘹望,实行烧荒,这已成为明代的一项“国策”。
焚烧荒草便于明军瞭望敌情,同时敌方战马失去赖以生存的水草,不利进攻。但经年累月的“烧荒”,致使林木苍翠的大同变成一片焦土,水土流失,风沙遍地,大量的烟尘、风沙对石窟造成极大的破坏。
至于张天琳火烧云冈十寺,对石窟带来的损害更是无法估量。
云冈石窟自北魏以来,历经了隋唐辽金元明清,且代有修建。资料表明,云冈石窟最大规模的修整工程是在辽代。
云冈石窟
《大金西京武周山重修大石窟寺碑》记载,“辽重熙十八年(1049),母后重修”“清宁六年(1060)又委刘转运监修”。
辽对云冈石窟的修缮,主要是为防止石窟被风雨侵蚀,而在原石窟外面构建木构窟檐,是为“云冈十寺”。
据顺治三年(1646)《重修云冈石窟寺碑记》载,崇祯十七年(1644),李自成领导的大顺军攻入大同,其部属张天琳纵火将辽代修建的“云冈十寺”木构窟檐,全部烧毁,使昔日“色楣连延” “层檐竦峙”的十寺成为灰烬。
我们现今所见的云冈石窟,是木制建筑被焚毁后的露天佛龛。而在辽代时期,石窟前都曾修有木结构的寺庙,即后面是原有的石质窟室,前面是后建的木结构窟室,这种前木后石的特殊建筑结构,就称之为佛寺。
第20窟崖面上端,遗有容纳木结构的梁孔、椽眼
直到今天,在第1窟到第20窟崖面上端,我们仍能看到一些排列有序的孔洞,这就是曾经容纳木结构的梁孔、椽眼等的痕迹。
至于部分佛像身上那些密集的凿孔,则是清朝在修缮保护石窟时,由于修缮技术不够科学,无形中对石窟造成的间接损害。
清朝对云冈石窟的“破坏性建设”清朝顺治六年(1649),清军攻入大同城,对大同进行了最野蛮的屠城。
据《清世宗实录》,除600余名投降官兵外,“其余从逆之官吏兵民尽行诛之,将大同城垣自剁彻去五尺”,并将大同废弃,变成不设官城市,将“大同府移至阳和(今阳高),称阳和府,大同县移至西安堡(今怀仁西安堡)”。
普度众生的佛陀
时参与协征大同的山西巡抚佟养量亲眼目睹了屠城惨状,为了转移百姓对清廷野蛮屠城的不满和仇恨情绪,便用宗教来麻痹人民,捐资重修云冈石窟就是最好的手段。
据清朝顺治《云中郡志》记载:“总督佟于顺治八年率众捐资,大为修葺。俾殿阁楼台、香积禅林金碧莹煌。”
顺治八年(1651),佟养量完成了云冈石窟以及观音堂大殿的维修工程,石窟维修主要是重修今第5、6 窟前的木质窟檐。
清朝修葺的木质窟檐
此次修缮窟檐工程完工后,佟养量联名官员共同上疏,请求清政府归还大同府建制,终于在顺治九年(1652)大同府县之治获得恢复。
有清一朝,在对云冈石窟的修缮上,除了重建被李自成大顺军焚毁的木质窟檐外,还对佛像进行了“金装彩绘”。
金装彩绘的佛像
彩绘,是一种结合了油漆技法和书画艺术的民族工艺,不仅可以保护木构建筑不受风雨侵蚀和虫蛀,还可使古建筑美轮美奂、古香古色,极具观赏性实用价值。
云冈石窟自北魏建立,经久累年的风吹雨打,产生许多病害,造像色彩的褪色就是其中之一,辽代修葺工程中,一个重要工作就是解决这个问题。
今天,我们在云冈石窟五华洞还可以看到大型、细致的辽代泥塑修补工程遗迹,其中最明显的重修实例是第八窟中心塔柱南壁下龛,主佛被包泥彩绘,真正的容貌已经难以看见,但两侧的侍从菩萨补刻,可以断定为辽代风貌的塑像。
云冈石窟七立佛
“人靠衣装,佛要金装”,清代历朝修葺寺院时,都有金装彩绘佛像之举。
据清乾隆三十四年(1769)《重修云冈石佛寺碑记》:“金装佛像、移素诸佛、金身重整、御题匾额、丹青两壁、彩画栋梁,其工程详备,更难以枚举。”
另据光绪二年(1876)所立《蒙文碑记》:“重修云冈堡大佛寺前殿遗址,更建左右禅室,次第仍修补层楼,土木陶绘……迄今佛像通身披金。”
民国九年(1920)所立《重修云冈石佛寺碑》,记载“光绪十七年,购买民院地点,装彩五佛洞 并修饰东西两楼,金装大佛全身。”
云冈石窟
清代对云冈石窟的维修可说是用工颇多,花银颇丰,使云冈石窟呈现出金光灿烂的景象,“庄严法相” “云中伟观”。
这种金装彩绘,也叫包泥彩绘,简单来说,就是把石头雕刻的佛像依轮廓用泥进行涂抹,成型后在上面彩绘。
但是,直接在石佛上面涂泥,时间久了,不容易挂住,所以就得先在石佛上打孔,再嵌入木栓,缠麻、涂泥、彩绘。
图为日本人拍摄的云冈旧照
清代对云冈石窟金装彩绘的修缮,本是为了防止风化,也是一个挽救文化遗产的重要举措,但这种“野蛮的施工方法”,对原来的精美雕塑造成极大的破坏,使原造像遍体鳞伤,泥皮一掉,满目疮痍,实在让人惨不忍睹。
即便包泥彩绘保存完好,原来石雕佛像的仪表、神态、衣纹、神韵等通通淹没在涂泥彩绘的五颜六色之中,人们再也无法看到原来那种精美绝伦的石佛雕刻艺术。
石佛身上密集的凿孔
近代历史学家周一良在《云冈石佛小记》中指出:以“积极的保存修补方法,既如彼之拙劣,而消极地复施破坏”。
很显然,清朝这种包泥彩绘的“保护措施”是违背科学的,属于“破坏性的建设”。如今石雕佛像上无数的凿孔,就是这种消极保护留下的创伤和恶果。
世界文化遗产 云冈石窟
历史车轮,滚滚向前。时至今日,云冈石窟得到了国家全面而系统的修缮与保护,在基本安全问题上是稳定的。但随着时间的流逝,石窟还是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问题。
正如以“馥郁酒鬼 守护世遗”为主题的、由酒鬼酒独家冠名的中国首档世遗揭秘互动纪实节目《万里走单骑-遗产里的中国》中指出的那样,如何守护凝固的世遗文明,如何让世遗“活起来”,如何唤醒文化情怀,从而将历史、当下与未来连接在一起,还需要我们继续努力,继续提高。(张文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