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画展览:詹庚西及其花鸟画艺术
大家好,杜甫在蜀中「去蜀杜甫」很多人还不知道,现在让我们一起来看看吧!
柳菲絮
这是我第一次入川。从遥远的东北一路向西,一下飞机,盆地便以水汽湿漉漉“款待”着我。乾元二年那年的秋天,杜甫或许也是一身雾气一身愁,看透污浊政风而无能为力的他,弃官明智,辗转腾挪,于城西浣花溪畔集草建堂,于西南之地构筑一方心灵栖息。
从此,草堂之于杜甫是遮风避雨的屋檐,之于唐诗是广厦千万间,之于中国,是斩不断毁不灭的华夏文脉所在。千年后,我按图索骥,一脚踏入正厅大门,寻诗圣当年的踪迹了了。
沿草堂中轴线缓步移位,唐代书法家颜真卿质朴敦厚的“大雅堂”赫然在上。这里陈列着国内面积最大的彩釉镶嵌磨漆壁画,灵动走笔勾勒出杜甫不长一生的交纵脉络。那一年,“老杜”还是“小杜”,浸润于文艺环境的他,“七龄思即壮,开口咏凤凰”。曾豪言要“致君尧舜上,再使风俗淳”,也曾“庭前八月梨枣熟,一日上树能千回”。
河南郾城,孩提杜甫领略过公孙大娘的御剑之舞;洛阳李范宅邸,李龟年用妙音空谷解锁未来诗圣的音律之赋;更别说,北邙山顶皇帝庙里吴道子诡谲笔力下栩栩如生的五圣千官尊荣,都在青少年的杜甫心中滋润出一朵懂美、审美的美学莲花。
花期何时有?只待恰时开。
那一年,杜甫乡贡落第,鲜衣怒马的风流少年还是选择到兖州过了一段山水之乐的日子。他在《登兖州城楼》中吟诵,“从来多古意,临眺独踌躇”。凭高怀古中,见景不是景,悲天悯人之情却早有端倪。后来在泰山之巅,他抒怀出一个少年的壮丽情怀,“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家国天下的伟大梦想从此走向历史舞台。
天宝三年,杜甫与李白在齐鲁大地携手同游。他们饮酒赋诗,炼丹求仙,访隐士,赏秋色,一圣一仙在高山流水中不知碰撞出多少美句佳词。临别之际,二人纷纷动情赠别。“醉眠秋共被,携手日同行”,杜甫对友谊的未来充满期许;“飞蓬各自远,且尽手中杯”,李白不看长久,只醉今朝。
天涯各方,就此别过吧!从此,二人直至谢幕历史,再无相见。
黄淡气氛灯光下,我在大雅堂内陈列的杜甫诗歌发展史中读诗品人。我每前进一步,仿佛亦是杜甫生平重大历史节点的推进。但总觉得,杜甫仍站在一扇薄纱之后若隐若现,仿佛是那个在语文课本上用唐诗与我对话的遥远古人。
行走间,眼前忽现一座篱笆院墙围住的茅草小屋,破败不堪,杂草丛生。即便简陋如斯,仍能从仅有的书房、笔墨等细微布局中嗅出主人的高远志趣。旁边游客恍然大悟道:“这是杜甫住的草堂!”看来,那首著名的《茅屋为秋风所破歌》便是依照此草屋成篇成韵。这千疮百孔的墙壁,这屋顶见光的房梁,真真是禁不起任何一场秋风秋雨的捶打啊!古人诚我不欺。
转念想,不对,杜甫距今已近两千年,如是真迹,怎能保存至今?细看导览介绍,原来这里是根据杜诗描述和明代格局于1997年复建的杜甫茅屋。果然,杜老先生不在这里。
行至“大廨”,杜甫的官员身份开始浮现。千年官吏,数不胜数,唯有一个“杜工部”成为后人心中的那束神圣白月光。何以取胜?是他忧时悯民、心怀苍生的入世情怀,也是他歌颂生活、白描自然的出世美好。他将盛唐巅峰的璀璨星河框进杜诗史卷,又将极盛转衰中芸芸大众的疾苦辛劳散落于千古风中。
壮美与柔美在登峰造极的诗词技巧中高度统一,千年后,又在杜甫草堂中轴线的第三重建筑——诗史堂淋漓展现着。《兵车行》《丽人行》是他以冷峻手法描绘上层社会骄奢淫逸的开始;“三吏三别”是他将自身经历与国运衰落相融相连的纪实巅峰;《春夜喜雨》是这片花溪景物给予杜甫恬淡舒适的萧然之感……
大历五年(770年)冬日,杜甫留下《风疾舟中伏枕书怀三十六韵奉呈湖南亲友》后,卒于赴岳州途中。一代诗圣寂寂寥寥中告别了历史。肉体幻灭,但那股子精气神却嵌入诗词歌赋中坚定了千年。
伫立诗史堂大厅,我国著名雕塑家刘开渠先生以写实手法雕刻的杜甫雕塑绘影欲活,仿佛凝视那双沧桑之眼,就能穿透古今拜师对话。综艺爆款《极限挑战》曾经到过这里。彼时,黄磊与孙红雷在一个仲夏夜悄然至此,二人凝视此雕像,感慨颇多:“杜老先生,请把您的风骨多给后人留一些吧……古代的人,在一个东西上不下个十几年功夫,都不敢出来。”
在这里,工匠精神也是风骨长存的必要条件。可附言再多,它仍是一尊当代雕像。杜老先生,您到底在哪?
2001年,文物部门在草堂内发掘出大面积唐代生活遗址。这一发现,大大丰富了杜甫草堂的历史内涵,实物佐证了杜甫诗中所描述的生活场景,为杜甫草堂原址所属位置正式盖棺定论。千年后,杜甫在蜀中终于找到归宿。
这是一片篮球场大小的深坑。浅显的规划方格中,指示牌释义着书房、厨房、卧室等位置,与一起出土的陶罐和方砖静默在射灯下。我细细地看着。这就是两千年前唐人的生活印记了。但,它们是杜甫曾经用过的吗?这怎么验证,难道要取指纹、验DNA?可又与谁对照呢?千年后的杜甫后人,你又在哪里呢?
我茫然了。大地上唯一与杜甫有紧密联系的地方,都未能看到杜老先生遗痕,我要去哪寻您……
思绪间,一阵清风送香来,极目所至,不远处的小径旁载满了花木。此景正应了那首《客至》,“花径不曾缘客扫,蓬门今始为君开”。那一年,杜甫为客人首次打扫了不曾清理的庭院。物换星移,今日我下榻您的庭前,早已是芳香铺面,绿草茵茵。
倒不是花草树木活得久,而是有心栽培之人代代传。草堂历经千年风霜,兴了败,败了再建,这是世世代代对杜甫所承载的中华文化的执念。到此,我不再拘泥于向科技要答案。杜甫在哪?他就在千年山水文脉的一呼一吸间。
临走时,突然想起景区门口的四个大字,杜甫草堂,它是康熙皇帝第十七子果亲王爱新觉罗·允礼的亲笔手书。这不是为嬛儿吹起《长相思》的果郡王,这是腕下有风雷之形的大清亲王。大清如是,明、宋亦皆有建祠宇、结茅屋。
杜甫草堂,后代每一次对你的修缮,都是对一个清高到骨子里的文人的最高缅怀。于是,你就恒久地留在了宇宙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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