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艺术鉴藏:书画名家沙俊杰作品欣赏
大家好,文森特向日葵株高「凡高的向日葵」很多人还不知道,现在让我们一起来看看吧!
你一直使用着你命里没有的坚强
向日葵因此疯了 如果向日葵没疯
你就疯了 如果你没疯
我们就是疯了 你这个最让我心疼的人啊
活着和爱耗尽了你的命 为的是留下
你如火如荼一活到底的色彩
凡·高
没有一个稍有理性的父亲,敢把自己的女儿送给凡·高这样的男人。如果艺术需要偏执人格的话,那么生活最不需要的就是偏执。更何况向凯求爱的这个凡·高,在他们眼里哪里是个什么艺术家,他无非是个不好好生活,却去弄什么劳什子绘画的无业游民!在心理学上,这种非常态求婚,诸如长跪不起、跳楼、摆弄大数额鲜花直到对方答应的方式,不是浪漫也不是痴情,而是一种胁迫行为。心理学家认为,这种自虐或胁迫行为,反映了当事人受挫能力差、逃避失败的心理特征。其实,求爱是需要学习的,最基本的原则应是真诚与平等。一个死缠滥打的求爱对象,除了能让涉世未深的少男少女受到感动,却会让任何一个正常的受爱者反感和厌恶。而且,在恋爱中最能验证出一个人日常生命中的隐性弱点。一个爱嫉妒的人,平常能嫉妒三分,恋爱时会嫉妒八分。恋爱会把一个人生命中的人格弱点放大。凡·高的舅舅和表姐凯,大约是察觉了凡·高的偏执狂倾向。他们认为,具有这种倾向的人,都难保哪天会做出更出格的事,这样的男人是靠不住的。
凡·高深爱的表姐凯·沃斯
可怜的凡·高又一次恋爱失败。可是他的身体需要女人的温和,需要异性的体贴,他体内的力量多么需要输出,这又是多么的寻常。他同时又试图通过情色这样癫狂的东西,来忘记自己的失败,忘记自己的痛苦。凡·高已经饥不择食,他去找妓女寻欢作乐。在给提奥的信中凡·高写道:“我需要一个女人,我受不了了,没有爱我无法生活,我必须去找个女人,否则我就会结成冰。”一个叫茜恩的妓女和凡·高同居了。茜恩是一个街头妓女,她跟了凡·高,无非是走投无路。她刚刚被一个男人抛弃,又患有性病,她已经有了一个5岁的孩子,肚子里面还怀着一个不知是哪个男人留下的孩子。除了凡·高这样的落魄者,不知哪个男人肯把这个女人领回家。或者,凡·高只能领回这样一个女人回家,无非是因为同病相怜,无非是一个一无所有的男人,向一个一无所有的女人提取一点点可怜的温暖。
凡·高的弟弟提奥
凡·高因此还得小心翼翼地向提奥讨来养活三口之家的生活费,一面还要画画。他被茜恩染上了性病。当然,暂时的欢乐也还是有的,凡·高第一次有了一点儿家的感觉,这感觉让凡·高一切忍受还算值得。可是,茜恩毕竟是一个具备不良习惯的女人,她抽烟、酗酒、懒散,可怜的凡·高因为这个妓女,连安心画画都不能实现。提奥也反感哥哥的荒诞生活,给凡·高寄的钱越来越少。凡·高的画作一幅也卖不出去,他们的生活来源极度匮乏。茜恩本来就是一个对艺术毫无感觉的人,她哪里能懂得凡·高对于艺术的殉道精神?她觉得跟着这么一个一文不挣的男人过日子太亏了,两人的争执是必然的,淡漠是必然的。两年之后他们分手了,凡·高从这场情色关系中最大的收获,是弄上了严重的性病和混乱情色之后心灵的尘土飞扬。
凡·高这一生,只有一个女人主动向他示过好,这已让他感恩不尽。那是一个41岁的“老女人”,没有结过婚。她叫玛高特,她和她的几个姐姐一样待字闺中。在与凡·高的接触中,她爱上了他。她的爱让凡·高感动,他愿意在她心情不好的时候,以宠她的方式报答她。凡·高长了这么大,第一次有人爱上了自己,他无法不感动。尽管玛高特比凡·高大了好几岁,凡·高还是想娶她。有一个阶段他们俩竟然是幸福的,凡·高出去写生,玛高特就跟着他,呆在他的左右,像个小粉丝。一种很像家的温暖感觉,在这两个人内心回荡。可是,他们的结合受到了阻挠,玛高特的几个姐姐很生玛高特的气,她们都没有嫁出去呢,凭什么玛高特先于她们嫁出去!如果她们得不到幸福,玛高特也别想得到幸福。她们拼命找凡·高的毛病,想方设法阻止玛高特和凡·高好。绝望的玛高特服药不想活了,被凡·高救起,把她送到医院。可是,医院大夫和玛高特一家人都认为是凡·高害了玛高特,周围的民众也对凡·高吐唾沫星子。凡·高和玛高特就以这么一种闹剧的结果分手了。
凡·高一生中唯一爱过他的女人玛高特
玛高特姐妹的动作,让我想起了我所热爱的哲学家路易斯在他的著作《四种爱》里面剖析的东西。路易斯说的这“四种爱”,其中之一爱就是“情爱”。这里所说的“情爱”,是指亲情之爱。路易斯认为,情爱的范围是广泛的,它是一种最没有等差的爱。这个世界上有些女人,我们可以预料很少会有人追求,也有些男人,可能不会有多少朋友,因为他们自身毫无可取之处。然而,几乎人人——丑陋的、愚蠢的甚至惹人动怒的——都可以成为情爱的对象,在情爱连接的二者之间,不需要有任何明显的般配。情爱跨越了年龄、性别、阶级、教育的障碍。爱我们的情爱对象,不能证明我们独具慧眼、高雅脱俗,他们对我们的爱也是如此。因为情爱不是欣赏之爱,最没有希望的人也不难成为情爱的对象。情爱的伟大之处在于,它能将那些极不般配甚至相形见绌的人连接到一起。这些人,倘若命运没有将他们安置在同一个家庭或社区,决不会彼此发生联系。正因为如此,那些绝没有欣赏之爱的情爱,能有多少值得歌颂的东西?路易斯还质疑,所谓的“幸福家庭”有多少真正地存在?更糟糕的是,所有家庭的不幸都是因为缺乏情爱吗?不是。不幸的家庭中可能存在情爱,是情爱导致了它的不幸。流行艺术用过分甜蜜的歌曲、故作多情的诗歌来表达情爱,所有这些几乎令人作呕,情爱令人生的黯淡、堕落也许由此可见一斑。这些歌曲、诗歌令人作呕,原因在于它们的欺骗性。情爱只是具备使人幸福(甚至使人达到善)的可能性,它们却将其说成是获得幸福(甚至达到善)的现成秘方。
依我看,情爱对象的双方如果达成欣赏之爱而不仅仅是索取之爱,那么如此达成的情爱就是世界上最结实的爱,能够获取这种情爱的人是上天的恩宠。比如,凡·高和提奥的爱。虽然兄弟两人有一些分歧甚至是性格方面的背离,但是,他们有着彼此灵魂的欣赏之爱。正是这种欣赏之爱,提奥为凡·高的一生提供生计和绘画资助。提奥也是这个世界上最心疼最懂得牵挂凡·高的人。
凡·高的《麦田上空的乌鸦》
凡·高又一次用全身心的绘画来救赎自己。他坐火车到处走。他也徒步去一些有着苍凉景象的地方。这些苍凉之地散发出来的空旷,或许能安抚这个精神殉道者的内心荒芜。他不断地尝试着新鲜的画法。技巧甚至是用不上的,他只是忙于借着大自然的苍茫,把自己内心里的东西表达出来,把自己的呼喊涂抹上自己需要的色彩。他只是想画出他内心里的那个宇宙。他的画技在前进,他不停地向南方去,向有着色彩更明亮更温暖的地方去。是的,凡·高越来越爱上了绚丽的色彩。如果现实太黯淡了,他就在内心建构一个有色彩的现实。他内心奔放的激情无处释放,就把这样的激情使用于自己的笔触。这个时候的凡·高,哪里知道自己的画作被后人称为印象派代表作,他的画作对印象派之后的流派的超越有着重大的影响。他哪里知道他死后被活着的人称作“现代艺术之父”,他只是个苟活者,他只是为了活下去而画。凡·高的画作早就超越了当时流行的印象派画作的思想。印象派把光和色彩看成是画家追求的主要目标,这些画作对于客观事物的认识停留在感觉阶段,停止在对瞬间的认识上。凡·高的画却在试图表达事物的本质。印象派爱光,凡·高爱的不是光,而是发光的太阳。他曾师从一位老乐师学习钢琴,为的是找出色彩的音乐。他就是能将色彩里面的声韵听得出来,甚至是几声调的他都能听得出来。画家吴冠中说,凡·高追求用色彩的独特效果表现狂热的内心感情,用白热化的明亮色彩表现引人堕落的咖啡店的黑暗。吴冠中从第一眼看到凡·高的画作,就喜欢上了他。此后吴冠中一直热爱凡·高到老,这种热爱从未减弱一分。吸引吴冠中的,除了凡·高绘画本身的美之外,更多的是由于他火热的心与对象结成了不可分割的整体。形式美和意境美在凡·高作品里得到了自然的自由的结合。古今中外的画作千千万万,言之无味的画作层出不穷,但是,凡·高的每一幅绘画都装载着他的心跳声。我们甚至能听得出来他那些图画的频率。
凡·高的《向日葵》
我最喜欢的是凡·高画的向日葵。我回回看到这些向日葵回回都想流眼泪,这是我所能知道的最具生命激情的植物。我从来没有想到,世界上可以有如此固执地要求生长的植物。我看到过几本介绍凡·高画作的书籍,作者愿意把凡·高的绘画作出技术层面的解释。比如,凡·高的《向日葵》,人们总会说,这幅画高光部分好,或者笔触运用得遒劲,或者打破平面效果的蓝线……我其实只看到活泼泼的向日葵在梗着脖子向上抻,像是正在自然地喊叫。我就是能看到凡·高的向日葵里面涌动着的活着的激情,那是凡·高的血在花茎上流动。我甚至觉得那绿色的支撑着金黄色向日葵沉重果实的枝茎,就是凡·高灵魂的血管在贲张。我看到一颗向日葵一样的灵魂在寻找着在这个红尘上的一席之地,渴望着被容纳。我看到向日葵是上帝的一个饥饿的儿子,在风中无告。诗人余光中曾经写下凡·高的《向日葵》:你是挣不脱的夸父/飞不起来的伊卡瑞斯/每天一次的轮回/从曙到暮扭不屈之颈,昂不垂之头/去追一个高悬的号召。
凡·高是个艺术的先躯者。现在没有人不心疼地把凡·高视为一个精神的殉道者,可是,在当初,凡·高无非是作为一个疯子在做着不务正业的活计。凡·高曾经这样描述自己,说他就像一只粗鲁的狗,吠叫起来那么大声,总之,他是头臭气熏天的野兽。在这个世界上有两种先驱者的命运,一种是在世的时候就得到了艺术认可的天才先驱者,比如毕加索、海明威、达利。这些天才是世界上最幸运的人,活着的时候就得到了全世界人民的恭维,还有金钱的恭维和异性的恭维。他们厌倦自己既得利益的慵懒姿态,也像是他们生命的一种艺术样式让人恭维。因为他们厌倦的东西是世界上太多的人没有的东西。他们首先是宽大地得到了它们、使用了它们,继而才厌倦它们的。所以他们的姿态构成的是成功者的厌倦,是一种哲学式的苍茫姿态。只有得名利者才有资格淡泊名利,得大名利者的淡泊姿态,简直就可以构成他们传记中的有利部分。没有得到名利者,是没有资格淡泊名利的,因为他们没有资格淡泊自己没有的东西。另一种先驱者,是在活着的时候一贫如洗,世人把他们华丽的艺术视若尘埃,而他们为之透支了生命,甚至早早地就迎来了死亡,凡·高是这一种先躯者之中最醒目的一个。这么一个天才画家,这么一个艺术殉道者,生前仅卖出去一幅图画,得到区区几个小钱,他一辈子连养活自己的能耐都不具备一丁点儿。
凡·高
音乐家柴可夫斯基当年创作芭蕾剧《天鹅湖》的情况,也属于这等情况,他至死不知道《天鹅湖》日后成为芭蕾艺术的经典。1877年,《天鹅湖》在莫斯科国家大剧院正式首演的时候,观众的反响很冷淡,沙皇亚历山大在演出的中途退场,柴科夫斯基的朋友们对演出的评价也不高。《天鹅湖》被评价成不合乎要求的艺术,是用一场体操练习来代替舞蹈的糟糕设计,还说舞蹈队原地踏步,挥动双手,好像风车摆动桨叶。柴可夫斯基的性格里面,天生带有忧郁内向的特点,他认为这场舞剧的失败,源于自己创作的音乐的失败,他甚至向剧院承诺改写音乐。但是,直到1893年柴可夫斯基去世,他也没再碰过《天鹅湖》的乐谱。柴可夫斯基去世了,为了纪念这位音乐大师,人们才想起封尘多年的《天鹅湖》。1895年,《天鹅湖》全剧在彼德堡上演,获得的成功是空前的。从那个时候起,《天鹅湖》在世界舞台上就再也没有衰败过,而且越来越显示出它经典的光泽。创作这部音乐经典的柴可夫斯基,却怀着羞愧的心情对待自己的这部伟大乐曲,这可真是整个尘世集体献给柴可夫斯基的正宗的尴尬事。
说到凡·高,说到凡·高的死,画家高更是一个回避不了的人物。高更也是个出色的画家,那幅《我们从哪里来?我们是谁?我们到哪里去?》是高更献给这个世界的一幅宏伟画作。那个时候的高更,贫病交加,心情沮丧,愤世嫉俗,他曾决定自杀。他喝下毒药被人救活。救活之后的高更产生了极其深刻的哲学思考——关于活着,关于生命,关于死亡。当年,毛姆写出的经典小说《月亮与六便士》,便是以高更为原型。当年我读《月亮与六便士》的时候,就觉得高更与凡·高在生命气质上是何其相似。高更比凡·高大几岁,他曾跑到太平洋上的一个小岛——塔希提岛上去作画,他对那里的原始风情和人们的原始生活状态喜爱有加,绘出了许多画作。可是,他却不被其他画家理解。他被认为画出的是一些野蛮的画作,他也被称为野蛮人。高更和凡·高都是天生的苦行僧,能够忍受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对艺术九死一生的追逐,两人又是何其相似。所以,当凡·高遇见高更,便把高更当成知己。但是,凡·高和高更又都是偏执性格的艺术家,是一个“野蛮人”和另一个“野蛮人”的相遇,是一只正宗的刺猬与另一只正宗刺猬的相遇。这样的相遇,如果只呆在艺术的范畴内还可以在彼此面具的保护下相处得和满一些。可是,如果这样两个人长期呆在一起生活,哪怕是以热爱艺术的名义呆在一起,也注定是一场悲剧。(未完待续)
节选自高伟《他传奇》 江西美术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