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画展览:徐雪村和他的《溪山访友图》长卷
不出意外的话,这孩子怕是煜王府的独苗苗。
可我不爱她,我甚至厌恶她。
因为她将成为侧妃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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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后娘娘作为孩子的祖母,本来已经十余年未出宫门。
这次却连夜赶到煜王府,一直到我生完孩儿才回宫。
我在屋子里用力的时候,隐约听到她在门外跟贴身女官絮絮叨叨求着先皇保佑的声音,等我的女儿终于发出第一声啼哭,那声音反倒消失了。
我被汗水浸透了,整个人湿漉漉的,已经精疲力竭。
孩子的父亲煜王小心翼翼地抱着那团软肉凑近我,他的额头也被汗水浸湿,还毫无察觉道:
[玉竹,你看看,我们终于有女儿了。]
我却闭上眼侧过头,嫌恶道:
[抱出去吧,我不想看到她。]
他眨了眨眼,一滴汗水便顺着眉头流下来,挂到睫毛上。
他有些受伤似的抿了抿唇,把孩子交给乳娘抱出去了。
我之后也一眼都没有看过那个孩子,每当煜王试探着要把她抱进我房里时,我就开始发脾气砸东西,像个泼妇一样让他们滚出去。
久而久之,他也便放弃了勉强我。
我不爱那个孩子。
煜王是爱的,却因着害怕我生气,只敢夜间偷偷去偏房瞧她。
那孩子很爱哭,常常隔着一堵墙也哭得我心烦意乱,我又发脾气摔了许多东西,并且对煜王一字一顿道:
[王爷,我不想听到她的声音,你把她抱走吧。]
他一言不发,却依言另找了个院子将她安顿过去。
他越不指责我,我越不愿意给他好脸,常常在他来找我说话时装聋作哑,冷眼看着他自言自语。
时日久了,他也压抑着怒火。
生产一个月后,宫里来人问小郡主的名号,我才想起还没给她起名。
那日煜王生了气,抱着一坛酒坐在我门前堵着门。
他一边喝一边理直气壮回那个太监:
[劳烦皇兄给拟个好封号,我儿名赵予安。]
我在屋子里坐着绣帕子,心想果然是个好名字,怕是已想了许久了,只是不曾告诉我。
我并不在乎,我人都要走了,怎好凭空管这些闲事。
那个人喝酒红了脸,打发走宫里来的人,就要大着胆子凑到我身边来。
我推开他凑过来的脸,却叫他一下抓住了手,轻轻贴到脸颊上。
他半跪在我身前,双眼朦胧,目光却只在我脸上流连,轻声道:
[玉竹,我们好好过好不好?]
[你去看看予安,她长得像你。以后只有我们一家三口,再没有别人了。]
他最近格外爱哭,顺着话音,有一滴泪流进我掌心里。
我却毫不犹豫地抽出手来,在他的领子上蹭干净,说了今天第一句话:
[王爷,玉竹身上没什么可图的了。你是不是忘了,我本就不能再生育了。]
他脸颊上的潮红迅速褪去,脸色很快变得苍白,整个人开始颤抖。
我听到他喃喃自语:
[是不是再也回不去了。]
我不去看他,又开始装聋作哑,继续手里的绣活。
他蹲坐了一会儿,可能是觉得没意思,带着酒出去了,到晚上也一直未归。
机会这不就来了。
当天晚上,我一把火烧了院子,卷了财产带着贴身丫鬟袅袅死遁了,租了条船,一路往金陵去。
我再也不会回到这里。
我与煜王爷是少年夫妻,自小的情分。
他初时就不十分喜爱我。非要说的话,他并不喜爱我这样的大家闺秀。
我此时此刻背靠着船舱假寐,又想起那张愈发消瘦的脸。
已经是第二日夜间,月色沉凉如水,如霜一般铺陈在我的半边衣裙上。
此时想必他已经回府,也已经发现我或许死去了,还烧成了灰。
我把定亲时他送与我的金镯子扔进火堆里。
那镯子我向来是不离手的。
希望他能以为我早被烧成灰了吧。
唉,太平年月,尸体可不好找。
这样也好。
死别总比生离让人好接受得多,如此,等他爱穿红衣的将军姑娘回来时,也好有个正妻的名分。
毕竟他们没能修成正果,有一半是我占了名分的原因。
孩子我也替他们生了,将军姑娘也不必疼。
世间再难找我这样的贤妻。
我是当朝太傅独女,娘亲去得早,被爹爹如珠如玉一般养大。
爹爹给皇帝当了二十几年老师,却还老被忽悠着不许告老还乡。
皇上是个猜疑心很强的皇上,但由于我爹只有我这么一根独苗,又年已老矣,实在跟造反离得很远,因此他老缠着我爹不放。
我娘去得早,我爹一手把我拉扯大,也没说要续弦,只是一心教养我。
太后娘娘怜惜我,常接我进宫小住。
她也是个妙人,生了两个儿子,一个野心勃勃,最后做了皇帝。
一个从小就斗鸡走狗,看到人就先皱眉头,养得一副傲娇性子。
她那二儿子煜王爷,混起来连皇帝兄长的面子都不给。
她每日却乐呵呵的,时不时便逗着我玩,每月里总有十来日要留我在宫里。
我爹爹对此颇有微词。
但是没法子,那是皇帝的娘,他只好宫里每次来人接我出门前叮嘱我:
[皎皎,去太后娘娘宫里要谨言慎行,不可恃宠生娇。还有,男女有别,离煜王爷远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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